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关东侠情传

第二十三章 小姑爷子逃到桂家

云香娘搂住女儿,哭成一团。

桂祥见母女俩儿哭成这样儿,也不便再支使媳妇,自己去了住屋,胡乱地找个上衣,把身上的长衫换下来,想到报信儿的汉子,长途跋涉,肯定没吃没喝,刚好桌上有盘糕点,他包起来,拎着欲走。

云香娘进来,擦着泪说:“你去元宝屯?我也去。”

桂祥说:“你还是留在家吧,这种事儿,你一个妇道人家,还带着孩,去了,也插不上手。”

云香娘又要哭出来说:“我……我去看看永清,我……我那可怜的小姑爷子。”

云香跟在母亲后面,啼哭说:“娘,我要我的小哥哥,我要我的小哥哥。”

桂祥对云香娘说:“人都不在了,你去又有啥儿用?再说了,事儿急,马车慢,我去商号找匹马,骑马去。”

云香娘悲伤中,不忘了关心丈夫说:“路上加小心,对了,你到商号,从柜上拿些钱,万一有用钱的地方,咱们好歹与那家也是亲家,该花就花。”

桂祥暗赞云香娘想的周到,说:“我知道,你在家看好孩子,我去咋的也得三天两天的,帮着……唉!这……这一大家子,咋说没就没了呢!”

云香娘又叮咛丈夫几句,见女儿还在哭,她抱起女儿,送丈夫出门,目送丈夫远去。

常言道,无巧不成书,就在桂祥去了元宝屯的当天晚上,太阳还没落山,因丈夫没在家,云香娘早早地关好院门,刚把云香哄睡着,想回自己的住屋,隐约听有敲门声,她起身走出住屋,听了听,又没声音了,她感到奇怪,以为是过路的孩子淘气,敲下门后跑开了,院门上方拴个小铜铃,系着细绳垂落门外,来者一拉拽细绳,铜铃“叮当叮当”地响起来,院里哪间屋子里都可以听到,这也是双河镇上有院落人家安装的特殊门铃,当然了,拍打院门上的吊环,也可叫门。云香娘站了一会儿,欲要回屋,又有敲门声响起,云香娘走近院门,轻声地问道:

“谁呀?”

门外没有回应。

云香娘抽下横穿的栓棍,打开门,往外寻看,一怔,眼前站着一个孩子,头发蓬乱,脸蛋脏得看不出模样儿,衣服脏得也看出什么颜色,一只脚穿着鞋,另一只光着脚,沾满了泥巴,身子还有股屎尿味儿,云香娘以为是个要饭的,颇有同情地说:

“孩子,你这是……好,你等着,我给你拿点吃的来。”

孩子嘴噏动着,似乎有话欲说。

云香娘以为孩子饿的说不出话来,忙说:“我知道你饿坏了,我这就给你拿去!”

孩子虚弱地叫了一声说:“婶儿……”

云香娘听着有些耳熟,辩认着说:“你是……”

孩子说:“婶儿,我……我是永清啊!”

云香娘听了,如雷入耳,惊大眼睛,片刻,惊喊:

“永清?啊,你是永清,哎呀,天那儿,我的孩子啊!”

永清仿佛身上力气全用完了,身子一软,瘫坐在地上,昏迷过去。

云香娘扑上去,把永清搂在怀里,想哭都顾不得哭了,喊了永清几句,见永清没反应,她忙抱起永清,进院,快步回到自己住屋,将永清放在炕上,轻唤几声,永清依然眼睛紧闭,人事不醒,她用手指掐压永清鼻下的人中,过了一会儿,永清的头动了动,眼皮挑开,又闭上了,云香娘忙又端来半碗水,轻轻地抱起永清,将水喂下,见永清能喝水,她稍舒了口气,而后,她去外间拿来盆,提来温水,把永清脏衣服脱下,扒个精光,从头到脚细细地洗擦起来。

桂云香在自己屋里睡着,似乎心有灵犀,突然间醒了,喊了两声娘,没有回应,她揉了揉惺忪的眼睛,下炕,来到父母的住屋,见母亲忙碌着,懵然地问道:

“娘,你……你干啥儿呢?”

云香娘这才发现女儿进来了,想到女儿才四岁,也不需要避讳什么,便说:

“闺女,你看这是谁?”

桂云香把小下巴搭在炕沿边,伸着小脑袋探看着,当看清是永清,她哇地哭了,喊道:

“这是小哥哥,我的小哥哥……”

云香娘笑了,眼泪也跟着流下来。

桂云香哭喊几声,见她的小哥哥闭着眼睛,不理不睬,孩子气地问道:

“娘,小哥哥咋的啦?他咋不搭理我呢?是生我的气了吗?”

云香娘说:“小哥哥累了,睡着了,等他醒了就搭理你了。”

桂云香小大人似的说:“噢,小哥哥睡了,让他睡吧,娘,你给小哥哥洗澡呢?我帮你呗!”

云香娘这才想到永清没穿衣裤,顺手拽个被子,给永清遮盖上说:

“你个小孩伢子,能干啥儿,用不着你,我这就快给他洗完了。”

桂云香噘起小嘴说:“不嘛,我要帮你给小哥哥洗澡。”

云香娘笑说:“好,好,你去外屋再给我拿条手巾来,靠墙挂着的那一条,你够不到,搬个板凳踩着,加小心,别摔着。”

桂云香迈着小腿,欢快地跑出去。

永清足足睡了,或者说是昏迷了一天一夜,云香娘坐在永清身边,也足足过了一天一夜,几乎没有合眼,时不时给永清擦擦脸,给永清丢了鞋子扎破了的那只脚,涂抹药膏。云香也坐在旁边陪伴着,困了就依偎在母亲怀里眯一会儿,有时用小手使劲扒开自己的眼皮,不让自己睡着。云香娘又哄又催她回住屋睡觉,她就是不肯,说什么也要陪着她的小哥哥。

云香娘疼爱女儿,逗笑地说:“你这么点岁数,就知道心疼自己的男人,羞不羞?长大了,成亲了,你还不得把你的男人打板供上啊!”

桂云香嘻嘻地笑着,她这个年龄,尚不知道男人对她意味着什么,但她在这个年龄便对永清有说不出的喜欢,想必这个喜欢就象爱情的种子,埋在心底处,随着时间和年轮的推移,生根发芽,待长大**,势必会结出爱情的硕果。

第二天的傍晚,永清醒了,眼睛虽然有了光彩,还是掩饰不住惊恐和茫然。

云香娘眼中含泪,欢喜地说:“孩子,你可醒过来了,把我和云香都吓坏了。”

永清看着云香娘,又看看桂云香,意识到自己是哪里了,挣扎欲要起来。

云香娘按住永清,忙说:“你身子弱,不要起来,就这么躺着吧!”

永清声音微弱地喊道:“婶儿……”

桂云香趴在永清身边,双手拄着自己的下颏,孩子气地问道:“小哥哥,你看我是谁?”

永清说:“云……云香。”

桂云香嘻嘻地笑了,说:“小哥哥,你咋的了?咋睡这么长时间,我叫你,你也不理我。”

永清还是坐起来,受伤的脚**一下,难为他没有鞋子,不知走了多远的路,扎了好几个血口子,现在才感觉到疼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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